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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水年华-文字
 
 
 
 
 

《幸福》

 
 


和许多同龄的女孩一样,我也是听着《灰姑娘》、《丑小鸭》等这些美丽的童话故事长大的。 女孩子总是很幻想,具有天生的浪漫基因,常常不自不觉地进入角色,认为自己就是故事的主人公,于是,我也常常陷入这样的状态,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灰姑娘,就是那只丑小鸭,梦想有一天早上醒来,突然发现自己灰色的外套已经蜕变成雪一般的羽衣,梦想有一天自己的面前也站着一位英俊的王子,手里端着那双水晶鞋,梦想有一天成为诗一样幸福的人,和心爱的人一起劈柴、喂马、周游世界,梦想……梦想……尽管我也知道,如果每个人的梦想都能成为现实,那么世界将变得不可想象,但我还是不停的梦想,那个时候,我年值豆蔻,也许这就是那个年纪女孩子的通病吧?

转眼十载,年华似水,如此不经意地就滑过了指间。已经过了大悲大喜的年纪,现在的心如黎明前刚刚退潮的沙滩,寂静、湿润,有岁月淡淡的痕迹,却已经看不到喧嚣的往昔,不时有贝壳、小蟹的点缀,但那也仅仅是偶尔才出现的短小的间奏,只能愈加衬托出那份恬淡与宁静。人长大了,渐渐明白故事终究只是故事,它要依靠不断的戏剧冲突来吸引人们的目光,用离奇的幻想来满足人们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想,水晶鞋和天鹅的羽衣都是如此可遇而不可求,与我,与你都是如此的遥远,如海市蜃楼,我们似乎看到了,但我们永远都无法触及。

真正的生活是另一个元际,她静如西湖的水,有波澜、有涟漪,但几乎没有惊涛骇浪、风起云涌。然我知道了,真正的幸福就在那一池镜水中,就在那层层微澜中,她很简单,也很踏实。

对于求学在外的我,每次回家都尽可能地呆在家里,因为能亲自下厨,能和父母共进晚餐,在我看来已经是很奢侈的一种幸福。饭余,在江南河畔的晚风中一家人一起散步,有时一手挽着爸爸,一手挽着妈妈,已经忘记了自己二十有余的年龄,仿佛五、六岁的孩童,哼哼童谣,唱唱儿歌;有时悄悄走在父母的身后,看暮色下他们比肩的身影,相濡以沫二十余载,其中的辛酸与甘苦是现在的我所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的,但我明白这一切都已经化作岁月的卵石,回首时看到它们拼凑出的那条曲径,从家徒四壁到殷实的小康,缓缓地通向更温馨的彼岸。这样的幸福是如此的平实而感人,是如此的能让人放心把整个身心都寄托与此,这是多少双水晶鞋和多少件天鹅的羽衣都无法比拟的啊!

出门在外,离家千里,家书是我最大的幸福。父母喜欢给我发EMAIL,但年过半百才学习五笔的他们打字速度有限,所以每次都是短短的不足百字,然在我,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得弥足珍贵,常常感动得眼睛里和心里都湿湿的,潮潮的,宛如家门前的那条小河,缓缓淌过我的心扉。当然,我也常常写信给他们,告诉他们自己的悲喜,告诉他们女儿在外的点点滴滴,在他们面前我是完全透明的,没有什么似乎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自己的秘密,很多人不懂这是为什么,或是觉得我不可思议,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幸福,父母理解我,他们能体恤这颗比他们小了三十岁的心,能给我最大的依靠和支持。每每和父母谈心,他们总是微笑着看着我:“说吧,孩子,我们懂,我们也曾年轻过,我们又何尝不是从这样的烦恼中走过来的呢?”他们是我生命的襁褓,在这个襁褓里,我永远是个婴儿。

假期里,昔日的同窗聚会,虽然已经都是叔叔阿姨级别的人了,但老同学一见面就又回到了高中的岁月。男生扯一下女生的长发,女生尖叫一声,回头想拍对方的肩膀,男生便一侧身便躲过去了。说话也还是以前的味道,尽管一别数年,男生们还是改不了口,见面就喊我“班长!”我笑着说:“得了吧,别这么叫了。”有调皮的男生马上插上一句:“那叫什么呢?难不成让我们叫‘翠花,上酸菜!’吗?当然不行,虽然我们知道你的酸菜鱼还是做得不错的。”顿时哄堂。还是叫‘班长’吧,改不了了,就像这份永远化解不了的同窗情谊,如手足,如肝胆,那么自然地存在着,仿佛你已经感觉不到它,然而却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元素,你依赖着它,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突现出它的可贵。

我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,朋友却也不少,但是说实话,朋友并非都是知己,因为这个世界上能真正读懂你,理解你的人并不多,也许只有几个,甚至是一个,不是吗?我的另一份幸福便是源于我的几个知己。我们是如此默契,不开口,看着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心事;我们是如此得彼此信任,连最心窝子的话都肯毫不犹豫地掏出来讲给彼此听;我们是如此得心有灵犀,远隔千里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快乐与惆怅。其实现在的我们很少有见面的机会,但那份情谊却如陈年的女儿红,在岁月的窖藏中越来越醇厚。

记得列夫·托尔斯泰说过:“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。”家是如此,人又何尝不是呢?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幸福中,就看你有没有发现幸福的存在。幸福不是水晶鞋,幸福不是天鹅的羽衣,幸福不是幻想的童话,幸福很实在,很简单,犹如空气包裹着你的生命,她,触手可及。

 


 
 

by 秋水潺湲 2003

蓝色波浪 个人珍藏 2023.3.16

 
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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